2009年4月13日

De ja vu





四月到了,有種熟悉感上身,
猶如De ja vu,
De ja vu有著夜幕低垂下的沙灘那樣的浪漫想像,
但我對四月的詮釋卻不是這麼回事。

告別TITV後,去年四月到ERA報到,開啟我另一個媒體工作的旅程,
我依稀記得手上做的第一條新聞是中興百貨要倒閉的消息,而後還陸續做了一樓一鳳的相關新聞報導,當然,稿子依然是被長官噱的很慘。
一被罵得狗血淋頭,反而氣勢變得不像以往那樣拿得起放得下,其實心中在意的很,因此經常感到無能為力,像誤踩流沙一樣,不斷地陷進去。

然而,最近很多關於蔣經國逝世紀念日的報導,把我的記憶拉回到去年四月,那時我每天坐在六樓辦公室,敲打著前離職同事用的IBM筆電趕新聞,眼睛還不時盯著辦公桌前方三十多吋大的液晶螢幕,隨時注意主播播到哪則去了,但其實內心多渴望時間停留在五點零分,最好一分鐘當一個小時在跑,好讓我能趕上五點五十分的截稿時間,你就知道那時候『時間』對我來說是多麼寶貴,又令我神經極至崩潰的東西。

離開TITV,真的是沒有太多時間去關注「原住民社會」的新聞,從另一個保護傘下跳脫,我像是來到了龍蛇虎雜的犯罪城市,你所接觸的任何人事物,則是變得一點兒都不單純。

去年四月初的台灣社會有點混亂,原住民社會亦然,原因其一是520即將政權移交,其二是執政黨的新內閣佈局,而那時景氣一片看好,不像現在經過金融海嘯後,失業率直直滑落,那時還沒下台的陳水扁看起來還是想要繼續當下一個八年的總統,而新竹縣尖石鄉的阿棟‧尤帕斯牧師則是當了行政院原民會首位最短命
的副主委,事實上部落族人也都在關注新任主委章仁香能帶給原住民社會什麼樣的新遠景?

而我知道的是陳水扁在520與馬英九正式交接完,隨即前往某社福機構當一日志工,新任總統頓時成了媒體新寵兒,正所謂『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台上台下,上台下台,政壇的現實冷暖,我小老百姓看得也很同情。

離開媒體也近一年了,總是要做點回憶錄,畢竟我也在寫自己的歷史,而且還是「史無前例」,套句身材姣好的美眉瑤瑤的經典名句:離職「離很大」,也許是不滿現狀、也許是礙於難展長才、或是與生俱來的冒險犯難因子蠢蠢欲動,所以選擇自己走了跟別人不一樣的路。

我從來沒有後悔過,但還是有遺憾,如果我再堅持一下、如果我選的是別組、如果還有如果…
還是別想如果的好,免得想太多變成「癡心妄想」,就只有出一張嘴巴了!

反正只是部落格,就不用太嚴肅,又不是寫論文,幹嘛,我才不想被教訓或是教訓人,我只想自我分享這樣的心情,至少我還知道新聞稿的架構,還知道CG怎麼畫才好看,知道小劇場要怎麼用才有爆點,一直在準備,隨時在準備,但不代表我會選擇上陣,上帝會安排一切。

可惜的是,我在Era工作時一張照片都沒拍過!忙瘋了我!



2009年4月7日

很扯的人類學家-漢人角度看泰雅神靈Utux Gaga

換了新環境,一切都很好,謝謝大家關心,只不過工作還是到處跑,
跟記者的性質還挺像的,四處奔波也許是我的命,習慣就好!

月初時剛從南投縣府開完會就要直奔台北參加一個論壇,這禮拜主題是談論泰雅神靈Utux跟Gaga,很訝異的是研究論文的是一名非原住民的學者。漢人要來教我們泰雅族什麼是我們的Utux跟Gaga,乍聽之下有點扯,但同時也佩服這名學者的勇氣,也許在他的研究之下會有另外一種屬於"漢人"解讀的角度吧!

別說我族群意識太強烈、想法太激進、態度太民粹,不過嚴格說起來,這樣有什麼不好?

關於這次座談會上的主講人是一名荷蘭人類學博士班的學生,他研究論文斗大的標題寫著"泛泰雅的神靈Utux跟Gaga",「泛泰雅」此標題一出,則是讓現場幾位泰雅族重量級的耆老都殺紅了眼,並氣忿地指著主講人說現在太魯閣族跟賽德克都正名了,用泛泰雅這三個字會非常危險,其他族群並非會認同,且泰雅族的Gaga跟太魯閣族的Gaya的涵義牽涉範圍非常廣,而且各有不同的解釋涵義,尤其gaya在泰雅族語意思是"大腿內側",對老人家來說並不是很正面的字眼,主講人在台上被台下的泰雅族耆老們糾正,雖然他表面上感覺還很尊重,一付似乎也很懂得虛心請教的樣子,但事實上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我眼裡,談吐之間還是不經意顯露自以為學者的高姿態,更要不得的是,所謂人類學,其實就是在研究原住民,學者不是原住民,很難站在客觀的立場去詮釋原住民,很可悲且也現實的原因是,強勢貨幣總是佔絕大優勢、握有多數資源。

除了主講者之外,也邀請一名很有智慧的泰雅族耆老擔任此議題的與談者,mama一上台,便氣憤的手拿著那位人類學博士的論文,一頁一頁翻著並敘述他論文上的錯誤,老人家甚至連"出草"兩字都亮出來,更氣到連話差點都講不下去,這感覺就像是一名部落耆老,臉紅脖子粗的教訓這名沒有原住民sense的人類學博士。

而這名主講人的論文被耆老指出,他所引用的日據時代日本人的田調研究是不正確,而主講人又不經過證實就引用,如果論文萬一出版,錯誤百出的資料要是廣泛地被其他研究者所應用,那後果誰要來負責呢?
更讓多數台下觀眾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作為一名人類學博士班的學生,理當來說應該是做過不下百次的田調,但在這論文裡面,他並沒有親身去拜訪耆老,就把人家的名字掛在論文的感謝名單上,不僅沒有做到告知的動作,沒經過他人同意就挪用對耆老的名字,老人家一定會罵沒有禮貌、沒有Gaga,就算不是泰雅族,但自己沒有gaga還做什麼gaga的研究!
同時我質疑這種研究行為不僅不成熟,當然也沒有資格做為一名稱職的人類學家。

耆老在台上花了將近一小時的時間去糾正,我明白老人家為什麼如此生氣的原因,就是因為過去不僅是泰雅族,台灣原住民在這塊島上經歷過幾次的殖民政策,經常是被曲解並以刻板印象對待,且已愈百年,所以當詮釋權一拿回到我們自己身上時,當然更不能出錯!
更遑論泰雅族的Utux跟Gaga可以像這名人類學博士用複雜的樹狀圖以及井然有序的格式規格化,我看了都傻眼,最好是我們的Gaga用畫的就可以畫出來。

老人家的智慧在論壇上展露無遺,他說:『泰雅族的Gaga不是頭目把大家聚集在一起,並以口語陳述給下一代,而是這樣的規範是存在於生活的每一刻,每個人並以身體去實踐它。』

這就是泰雅耆老所展現的部落生命智慧,而他所講的每一句話都深深讓我由內而外的尊敬他,當然雲力思老師也在現場補充:『Utux Gaga是大於宇宙,宇宙大於靈魂,靈魂大於心,心大於形於外的肉體』。

以泰雅族觀點普遍來看,要做我們的gaga跟utux議題就算是泰雅族本身就已經很難去理解,更何況是非原住民,當然最後老人家還是抱著開放及正面的態度,有人去做這樣的議題確實需要很大的勇氣,畢竟在部落做田調或是採集相關資料時,如果有些細節不去注意,態度不夠虔誠、不夠尊重,有可能也會觸犯到Gaga,不是嗎?